第08章
手术后的芳芳身体恢复恢复得很快,今天她的心情特别好,饭桌上的菜肴也就比往日丰富了起来。
“大叔,别干了,饭菜都快凉了,来快吃啊。”
芳芳喊着正在埋头干活的凌德。
“今天的午饭,怎么这么丰盛?”
凌德不解地问。
“大叔,多亏你那天把我及时送到了医院,要不我早就没命了,我得好好谢谢您。”
“那算不了什么,是谁也会那样做的,来,你也吃吗。”
“大叔,我先敬你一杯。”
“那就多谢了!哎,芳芳上午去医院复查了吗?”
“去了,检查倒没检查出什么,刀口长的很好,医生说做这种手术很危险,过几天还要给我作全面的检查。不过那个给我做手术的大夫我觉得他怪怪的。
“你说的是那个王大夫吧,他怎么怪怪的?”
凌德不解地问道。
“他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去特别客气,问这问那问的我怪不好意思的。”
“他都问了些什么?”
“他问我最近有什么地方不舒服,问我手术部位感觉如何,问我生过几个孩子,还让我解开裤子查看刀口,我说刚才已经检查完了,可他非要亲自看看不可。”
“你让他看了?”
凌德大吃一惊。
“人家是医生吗,再说手术也是他做的,再检查一次也无所谓。”
“这个流氓,他对你非礼了没有?”
“大叔,您想到哪儿去了?人家真的是检查伤口,可我临走的时候他说让我以后不要到医院作检查了,我说上次把检查费一次交清了,再来检查一次没什么不好,他却问了我的地址,说他要亲自来家里看我。你说这事怪不怪。”
“我说这小子没安好心,你看看,不知他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大叔,您别尽把人往坏处想,也许人家是为咱好。”
芳芳总是这样,任何时候总是用一颗善良的心来想像别人。
此时王大夫正背着药箱,提着礼品在上营镇的街道走着,上营镇今天没集,街道的人寥寥无几,他在一家修理部门口停了下来:“您好,请问师傅凌记油漆店怎么走?”
“前面十字向左拐第二家。”
修理部师傅随口道。
“谢谢您!”
王大夫按照修理部师傅指的路线直奔凌记油漆店。
此时芳芳和凌德两人正在吃饭,王大夫背着药箱,提着礼品走了进来:“芳芳在吗?”
“哟,王大夫,您怎么来了,还拿这么多东西,快请坐。”
芳芳热情的招呼道。
“来。坐吧,我们正吃着,你也来点?”
凌德搬了个凳子放在饭桌前。
“您就是芳芳她叔吧,你们吃吧,我在那边吃过了,刚出诊回来路过这里,顺便来看看你们。”
王大夫客气地说着。
“那就喝杯酒吧,芳芳的病让你费心了。来我敬你一杯。”
“不敢,不敢,还是我敬您吧!”
王大夫给凌德到了酒。
“那就不客气了,谢谢!你今天来有事吗?”
凌德突然想起了芳芳跟他说的话,说话的意味变了。
“是的,有点事,那天我给芳芳做的手术基本上是成功的,但还有一点不尽人意的地方,所以我今天来想给您和芳芳说明一下。”
“什么?那天给芳芳做的手术――”这时一位顾客走了进来:“老凌给我拿两个板刷,一大一小。
“你先和芳芳说我马上就来。”
凌德对王大夫说完,就去给顾客取货。
“你怎么才吃午饭?”
顾客问道。
“来了个客人说说话,给,两个板刷。”
“多少钱?”
“共两块钱。”
顾客付钱出门走了。王大夫在那边仍和芳芳说着。
“你说什么?”
听完王大夫的一番话,芳芳被这意外的横祸惊昏了过去,王大夫赶紧扶起芳芳。这时凌德正好走了过来: “她怎么了?”
“快把我的药箱拿来,再倒杯开水来。”
王大夫急道。
凌德端了杯水递了过来,王大夫扶着芳芳吃药。
“她到底怎么了?”
凌德又一次问道。
“惊吓过度,你把她扶进去,让她在床上躺一会儿就没事了。”
王大夫解释着。凌德只好把芳芳扶进了里间出来时拉上了门。
“你刚才对她说什么了?”
凌德问道。
“情况是这样的,那天经过诊断芳芳得的是急性阑尾炎,我就决定做手术,但这阑尾的位置离右卵巢太近了,我估计我那天在做手术的时候有可能伤到了右卵巢,恐怕以后会影响生育。”
“你的意思是说你在做手术的时候不小心把芳芳的阑尾和右卵巢一起给切除了,以后芳芳就再不能生育了?”
“可能会影响到生育,但不一定说以后再就不能生育了,左卵巢还在吗!”
“有什么办法补救吗?”
“那天手术太急,唉!我也是急中出错,所以我今天特来向您道歉。王大夫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道个歉就算完事了?她才三十出头,又刚刚丢了孩子,你让她以后怎么活呀!这事你得负责任。”
“责任我是有,可,这……我也没办法?”
这王大夫四十多岁,是镇医院唯一能拿得起刀子的外科大夫,在这离市区十几里地的小医院,大手术都转到市医院去了,可小手术王大夫还是作过不少,像芳芳这样的阑尾手术平时在他眼里根本算不了什么,谁知这次怎么就作砸了呢!
“姓王的,这么说你就不管了!”
凌德开始发火了。
“管……怎么管?我已经作了调查,她根本就不是您的侄女!一个从山里来个打工妹,您贵手一抬不就过去了吗!”
“打工妹怎么了!打工妹也是人,说的倒轻巧,就你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这就算事了?走!到你们医院去,看你们领导怎么说!要不咱们就在法庭上见。”
王大夫起身关了店门从饭桌上的酒壶中倒了一杯酒,坐下来自斟自飮起来:“我说老凌,急什么?你可以找我们领导,但我也可以对我们领导说是你让我这样手术的,我在周围了解过你,一个假冒的病人家属,一个老光棍以帮人家找孩子为名,把一个年轻女子骗到这里,是你为达到某种目的而设计的圈套吧!我们医院这种手术都是我做的,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种事。看我们领导信你的还是信我的!就是上法庭你也赢不了我,因为我和芳芳一样是受骗的!再说了,这件事一直挂在我的心上,我不说,她一辈子也不会知道的。我是看她善良,才想说出实情的!”
王大夫说完后又自斟自飮起来。
“你敢威胁我,我先废了你,再找你们医院慢慢算帐!你睁大你的狗眼瞧瞧,我是什么人!——已经死过一次了,还怕了你不成!你那套唬别人行,唬不了我,别忘了我是木匠出身,碗口粗的木头我都能劈成八瓣,难道还劈不了你?”
凌德一气之下掀翻了饭桌,抓住了王的衣领,顺手就是一拳将王打倒在地,又抓起来再打。
“别……别动手!凌老哥有话好说嘛!我赔尝你就是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 王大夫这回真的怕了起来。
凌德松开了手,王从药箱里取出了两沓钱。
“这是我这些年攒下来准备买房的2000块钱全给你了行了吧!”
“看来你小子早有准备,拿2000元就想把这事摆平,没门!”
王突然跪了下来:“凌老哥,您就高抬贵手吧!我每月领不到一百元工资,还要养活一家老小!就这钱我都是背着老婆偷偷拿出来的,不知让她知道后会闹成啥样。您大人大量就放过我吧。这样,我的良心也好受些。”
凌德想了想:“好了起来吧,别装的可怜兮兮的。”
“您让芳芳再别去医院作检查了。”
“走吧!便宜你小子了,不过我可告诉你,芳芳如果不同意我还是要找你的!”
王大夫提着药箱走出了店门。
王大夫走后芳芳一病就是几天,不吃不喝整天在床上躺着,今天又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了,凌德端着一碗刚煮好的鸡蛋走了进来。
“芳芳,吃点饭吧!这几天你一口饭都没吃,大叔给你煮了碗鸡蛋你乘热吃了吧。”
芳芳无力地摇了摇头,又哭了起来。
“别哭了芳芳,这样下去身体会跨的。”
“小宝没了,现在又遇上这样的事,以后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芳芳有气无力地道。
“芳芳,你千万可别这么想,人是为自己活着的,大叔如果像你那样想,还能活到今天!”
“人是为自己活着的?我可不敢这么想!”
“哦,芳芳,那天那个王大夫给你赔了2000元我还忘给你了。”
“难道我这一生就值那两千块钱吗?”
“你如果不满意我再找他要去。”
“算了,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就别逼人家了,都是我命不好。”
凌德从柜子取出了两沓钱放在芳芳床头:“给,收着吧!以后会有用的。”
“我现在什么都没了,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要不你去市上转转,买点东西,散散心,或许心情能好一点。”
一提起去市上转转芳芳突然想起了点什么,她思索了一会儿道:“我还真想到市上看看,想给家里寄点钱,那好吧,这2000元我我拿1000吧,剩下的1000元你拿去用吧。”
“这――这怎么可以……”
凌德不知说什么好。
阳光从清晨走到了中午,明媚了一阵后又躲到了云层里去了。芳芳和风一起来到了市里,一路的春风无法给她那发烫的头和燃烧的心降温!一路的景在她看来都是些临死前的挣扎!活着的人与死了的人没什么大的区别,只是活着的人比死了的人多受些罪而已!尘世间的事和烦恼都是对人的折磨,而死亡才是真正的解脱。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牵挂。她在体育路邮局买了张汇款单将1000元汇给了老家的爹娘。然后又来到了东风路生产资料门市部的农药专柜前,而此时灵山村的孟猪娃正在柜台前拿着一瓶除草剂看着。
“哎,你要几瓶?”
男售货员从心里有点瞧不起眼前这位个头比柜台高不了多少的山里汉子。
“多少钱一瓶?”
猪娃问道。
“四块五。”
“你那一个包装是多少瓶?”
“十二瓶。”
“那就拿一个包装吧。”
“你要怎么多干什么,拿回去卖?”
售货员不解地问。
“不是的,我们山里人来一次市里不容易,多卖几瓶我们全队今年就够了,这些年我们队的除草剂全是我给打的。”
“原来是这样。”
“给您钱,您能不能给我找根绳子我把这箱子捆起来,路上好提。”
“给你,自己捆吧。”
售货员找了些尼龙草递给猪娃。
猪娃在捆箱子时,售货员走到了在农药专柜前站了半天的芳芳对面十分客气地问道:“您要点什么?”
“我……我买一瓶农药。”
芳芳吞吞吐吐地道。
“您要一瓶什么农药?”
“剧毒的。”
“做什么用的?”
售货员不解地问道。
“这……给人代买的。”
芳芳有点神情恍忽。
“这可不能随便乱买,弄错了会出危险的!”
售货员提醒道。
“大概是杀虫用的吧!”
“是不是果园里用的,听说种果树的一般都在没挂果前打杀虫剂。这个可一定得搞清楚,不然会出乱子的。”
猪娃在一旁插道。
“是的,是的,托我买农药的那人就是在果树上用的。”
“给,拿瓶这个吧,这是专门的果树杀虫剂,效果不错。要看看上面的使用说明,不可乱用的,四块钱。”
售货员给芳芳拿了药。
“知道了,给您钱。”
猪娃望了望身体极度虚弱、前言不搭后语的芳芳,心头一震,好像预测到了点什么。芳芳一出店门,猪娃就随着跟了出去。
已经到了中午时分,在金鸡市火车站候车室外的一个公用电话厅,一位有着知识分子气度的年轻人正在打电话:“喂,还没听出来我的声音,我是凌云飞啊!……我已经到了金鸡,刚下火车,……嗯……现在准备先回龙县老家办件事,然后再去一趟北京,……嗯……你说去那边学校教学的事吧,我估计要到下学期了……嗯……知道了,好再见。”
付完话费后他招手叫来一辆出租车。
“您去哪儿?”
司机问道。
“汽车站。”
凌云飞上了车,他要在汽车站乘去龙县的班车到老家找芳芳。出租车很快就驶出了火车站。凌云飞坐在车内从包里拿出一张芳芳过去的照片认真地看着:“芳芳,我们很快就可以见面了。”
此时芳芳手提着农药瓶正在金鸡市南郊的一条小路上艰难的走着,她走到一片小树林旁边的一个蓝色交通牌下时停了下来,交通牌上写着:龙县80公里、阳县60公里的字样。她知道如果在这里等车的话要不了两小时就可以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爹娘了。可小宝丢了,自己现在又成了这个样子,父母知道了不是更痛苦吗?与其说让年迈的父母和自己一起痛苦,还不如让自己一个人痛苦。她想了想还是走进了树林,她厌恶这个世界,甚至厌恶这个世界上的多数人,她要在另外一个世界里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芳芳无力地靠在一棵树上,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想起了许多人和许多事来,她从上衣口袋里取出那封凌云飞临走时给她的信看了起来。几年前在高中上学时的情形又浮在了眼前……高中三年的学习生活中,凌云飞始终像大哥哥一样的关心爱护着她。刚上高中时,自己当时是班里的班长,凌云飞是数理化三科的课代表,两人当时都是班里为数不多的学习尖子,正是因为这样两人的关系才慢慢的近了起来,学习上互相关心,生活上互相照顾,处的像亲兄妹一样。
云飞从小就失去了母亲,礼拜天的时候芳芳经常帮他洗衣。云飞也处处关心着芳芳,那天学校学生灶上改善生活每人两个肉包子,凌云飞领到后,以自己不喜欢吃肉为由全部拿给了芳芳。尽管他半年来多么想吃一次肉,那个时候两人的感情只是一种朦朦胧胧的相互吸引,还不知道是不是爱,不过两个缺爱的孩子都有一种如鱼得水的感觉。当时年龄都还小,加之心全放在了学习上,对两人的感情只理解为是十分要好的朋友,像铁哥们似的。也许是两人经常在一起的缘故吧。可当凌云飞上大学走的那天和她分手时,这种感觉突然就强烈了起来,特别是在两人都走向了社会以后,这种感觉突就越来越强烈了!这是为什么呢?难道这就是爱情!她曾经苦苦的寻找着答案,如果不是,为什么自己心里总是忘不了他呢?
她清楚的记得在高三最后一学期,自己在打扫教室卫生时不小心打坏了教室的玻璃,老师追查时凌云飞抢先承认是他不小心打碎的,而且主动在班上作了检讨。当时全校只有一个省级三好学生名额,人选就在她和凌云飞之间,凌云飞的放弃使她当上了省级三好学生,她后来才知道他的用意,他希望他俩能同时考上大学,可当时的高考比率只有百分之四,他怕她在分数上因小小的失误而落榜,而省级三好学生在高考成绩中能加十分。因此他主动把这个加分的机会给了芳芳。可芳芳却偏偏在高考中途突然发高烧,导致少考了一场试,加了十分后仍以离二本录取线低二分的差距与大学失之交臂!而凌云飞虽被北方大学录取,如果他再有十分加分的话就能考进是清华!可凌云飞从来也没有感到后悔,然而芳芳却为此事至今一直感到内疚。这是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芳芳是永远不会忘记的。
“云飞,你在哪儿里啊!我好想你啊,可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们来世再做夫妻吧!”
芳芳自言自语地说着……莫道缘分别问归期只愿心飘随茫茫人海何处觅知己走遍天涯走进寂寞流尽心酸泪纷纷红尘满天皆风雨藏住相思学会憔悴孤时空伤悲悠悠岁月青春真疲惫不一会儿,她又拿出了小宝那只小手套,眼眶中充满了泪水。“小宝啊!你自己保重吧!妈妈对不起你了!”
芳芳彻底绝望了。
此时凌云飞已经坐在了金鸡至龙县的中巴车内,他仍在拿着芳芳的照片看着,中巴车在凌云飞甜蜜的回味中从小树林旁边驶过。凌云飞显得异常兴奋,觉得自己很快就可以找到幸福。然而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和自己分别了三年之久心上人芳芳会在这里和自己擦肩而过!
芳芳绝望的拿起了那瓶农药,打开瓶盖放到了嘴边刚要喝,突然猪娃冲了上来:“别喝!住手!”
“你……你想干什么?”
芳芳大吃一惊。
“我……我不想干什么。”
猪娃结结巴巴地道。
“那你就别过来!走开!”
“我不过来也行,你得把那瓶农药给我,别寻短见。我就走。”
“这事你怎么知道?你在跟踪我?”
“刚才在门市部买药时我看你的神情有点不对,就一路跟过来了,本来你一进树林我就走,可这片林子不是果园,树上不生虫子,用不着杀虫剂的,所以我就跟进来了。”
“我要干什么关你什么事?你给我走开!”
“是的,你想干什么是不关我的事,可大妹子啊!你想想一个人在这世上就来这么一次,像你这样年纪轻轻啥事还没做就想死,还不如别来这个世上!我想你一定有父母有亲人吧,你就忍心丢下他们不管吗?”
猪娃有些激动了。
“你有孩子吗?”
听猪娃这么一说芳芳犹豫了起来。
“我没孩子,我爹早就去世了。不怕你笑话我现在年快四十的人了,还光棍一条,如果和你的想法一样,我早就活不下去了,可我们山里人就是能吃苦!我觉得人活着不光是为了自己,还得为别人想想,如果我死了,我娘谁来管,谁每天给隔壁的宋大娘挑水,她一个七十多岁的孤老婆子,再说我们村谁家盘个炕,谁家垒个茅房还真的离不开我。”
山里人说的都是实在话!
“你说什么?人活着不光是为了自己!(重复着)人活着不光是为了自己!你的心真好,我也是山里人,可我……”
芳芳心头一震,有气无力地道。
“你既然是山里人就什么话也别说了,回去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忍一忍什么坎都就过去了,别给咱们山里人丢脸了!”
猪娃乘机拿走了农药。
芳芳哭了起来。
“别哭了大妹子,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会回去的,你走吧。
“那也好,不过你得保证再不做傻事!”
“谢谢你了!大哥!”
芳芳无力地回答。
“好吧!我走了。”
猪娃把农药瓶摔碎在树下的石头上。
看着向林子外走去的猪娃,芳芳自言自语地重复着刚才猪娃的说过的那句话: “人活着不光是为了自己!人活着不光是为了自己!”
第09章
初春的阳光唤醒了沉睡了一冬的麦苗,田野泛起一片浓绿,路旁的枯枝上也长出了新意。山前山后充满了生命的活力,显示出大自然的勃勃生机。
目睹了一路景色后凌云飞回到了龙县,接着又改乘机动三轮来到水帘村找芳芳了,此时他正提着一大包礼品走到了芳芳家门口,芳芳爹正在院子里劈柴。
“大叔,这是芳芳的家吗?”
凌云飞一进门就问。
“你是――” 芳芳爹打量着眼前这位年轻人不解地问。
“我是凌云飞。”
“你是凌云飞?芳芳她娘,云飞来了” 芳芳爹多少有点吃惊。芳芳娘赶紧从屋里走了出来:“是云飞呀!长高了,怪不得你大叔一下子没把你认出来,快到屋里坐。”
“不用了,伯母,坐在院子里挺好的。”
芳芳娘给凌云飞在院子里找了个凳子让他坐了下来。
“啥时回来的?是出差路过吧?”
芳芳爹问道。
“刚从南方回来不久,这回不是出差,我爹去世已经三年了,骨灰盒一直放在火葬厂的殡仪馆,我这几天和亲戚朋友商量了一下准备找个日子在家乡给我爸举行个葬礼,把骨灰盒埋了,入土为安嘛。今天刚从亲戚那儿出来顺便来看看您二老。”
“那安葬你爹的日子选好了吗?”
芳芳娘问道。
再过三个多月是我爹的五十八岁生日,我想放在那时候安葬。”
“这倒是个日子。”
“正好我最近在北京有点事要呆几个月,回来正好赶上。”
“你爹到底是怎么死的?”
“那是三年前的事了。那时我在读大三,一个周六的下午有两个外地警察来到了北方大学……”
凌云飞随着回忆又回到了三年前的北方大学:那是一所西北有名的理工科大学。两位外地警察在门口登记后走进了学校。此时北方大学体育场内,红、蓝两对正在进行着一场紧张的学生篮球对抗赛,比分为17:16蓝队一位运动员刚投进一球时比赛结束了。围观的学生们在纷纷议论着。
“还是凌云飞厉害,最后一球使蓝队转败为胜。”
一位叫夏雨的女生道。
“可不是吗,人家凌云飞在你眼里什么都行!”
女生孙丽多少又点忌妒。
“讨厌!”
这时学校办公室的刘老师走了过来:“请问凌云飞同学在不在操场?”
“是刘老师,您找凌云飞吗?你看刚打完球他正在那边换衣服呢。”
孙丽答道。
“凌云飞,快过来,老师找!”
孙丽向凌云飞喊道。
凌云飞听见后跑了过来:“刘老师,您找我?”
“凌云飞,请你到学校办公室来一趟。”
刘老师道。
“现在就去吗?”
凌云飞问道。
“是的,现在就去。”
就这样,凌云飞和刘老师一起来到了北方大学办公室,办公室内坐着两名从徐州赶来的警察,经过一番介绍后警察A把一个信封和一个包拿到凌云飞面前:“你认识这些东西吗?”
“这是我爸的,他走的时候就是背的这个包,信封后面的地址也是我写给我爸的,他好长时间没给我写信了,怎么我爸出事了?”
凌云飞看了看吃惊地问道。
“这只是可能,你得跟我们去辨认一下。”
警察B道。
“那好吧。”
凌云飞跟警察走了。北方大学校园内的一群学生却纷纷议论了起来。
“听说凌云飞叫两个警察给带走了?”
一位叫欧阳鹏的男生问道。
“人不可貌像啊!”
男生胡基感慨道。
“这小子平时看起来一本正经的,怎么干起犯法的事来了?”
一个叫吉雷的男生接着道。
“胡说!凌云飞可不是那样的人,很可能是场误会。”
那个叫夏雨的女生有些不满了。双方为此仍在喋喋不休地争执着。
“我说你们别争了好不好,连什么事都不知道瞎猜什么,也许人家凌云飞见义勇为,警察同志带他领奖去了。”
孙丽劝道。
凌云飞跟警察来到徐州某县医院的太平间内,一具无名尸体在床上摆放着,“接到报案后,我们在三道沟附近的铁道旁发现了这具无名尸体,但已经面目全非,估计是从火车上摔下来的,当然也不排除受野兽侵袭的可能,这里基本上是属于无人区,经常有野兽出没,他的脸和胳膊完全是野兽咬的,在他的包中除了你看过的那封信外,还有2000元人民币,和一条毛巾、一个喝水用的搪瓷缸子。”
警察A对凌云飞道。
凌云飞已经无法辨认这具面目被野兽咬模糊了的尸体,但那个搪瓷缸子他却认识。
“这是我上高中时用的缸子,后来我买了新的,我爸就拿去用了。”
凌云飞一下子扑到了床边大哭了起来:“爸,你怎么不等我毕业就走了!爸,儿子还想好好孝顺你哩!爸,我知道你背井离乡全都是为了我啊!”……听了凌云飞的回忆,芳芳娘眼里充满泪水:“唉,你爹走的太可怜了。”
“伯母,您别伤心了,都是过去的事了。几年没来这里,咱村子变化挺大的,芳芳呢?”
“怎么芳芳没找你去?”
芳芳爹吃惊地问道。
“我这几年换了好多地方,她怎么能找得到?”
听芳芳爹这么一问凌云飞也有些吃惊。
“那这就难说了,唉……”
芳芳爹叹起气来。
“自你上了大学不久,她就去了县城学缝纫后来听说分到南方去了。前天她从金鸡给家里汇来1000块钱说她在南方那边很好,这次回金鸡办事很快就要走的,让我们不要找她,还说当我们收到钱的时候她已离开金鸡去南方了,我和你大叔还以为她在你那儿。唉,这孩子从小就性子倔,干什么事,都死拿主意,从不和家里商量。”
芳芳娘道。
“到现在连个地址也没告诉家里。”
芳芳爹道。
“原来是这样,您别心急我南方朋友多,想办法给您打听,一有消息我就告诉您。”
看到老两口焦急的样子凌云飞劝道。
“那可就麻烦你了,你看我光顾了说话,你坐,大娘给你做饭去。”
“不用了,我还有点事得马上走,这五百块钱你拿上,这是我还芳芳的。”
“你说芳芳她还……”
芳芳爹根本不知道芳芳给凌云飞借钱的事。
“这我知道,不是说是200元钱吗?”
芳芳娘道。
凌云飞:“说线元钱,我上大学确实起不了身。这多余的就算我孝敬您二老了。”
“唉,怪不得她平时连件衣服都舍不得买,这芳儿……”
芳芳爹又叹了口气。
“您就拿着吧,大娘!”
凌云飞把钱塞到芳芳娘手里。
“这……这怎么可以。”
芳芳娘这时真的不知所措了。
刚刚别过黄昏,夜就来了,而且来的很沉重,可凌德此刻的心情比夜还沉重,芳芳那要死不活的劲儿,弄得他左右为难,他想起了娜娜,已有好些天没见娜娜了,他想利用给娜娜还钱的机会顺便向她讨个主意。为此就奔娜娜这来了。这时天又突然下起了小雨,雨丝很密、很细、很长、被风一揉乱成了一团麻。凌德冒雨在路上走着,思索着,当他想起了上次娜娜要给芳芳提亲的事,头又大了起来!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事啊!比这雨丝还乱,理不清,道不明的。
娜娜正要关店门,凌德走了进来。
“怎么这么晚才来?这十多天你上哪儿了?”
娜娜问凌德道。
“唉!又出事了” 凌德低声答道。
“出啥事了?”
镇医院的那个王大夫上次给芳芳做阑尾炎手术时,不小心把芳芳的阑尾和右卵巢一起给切除了。”
“什么,把芳芳的右卵巢给切除了。”
娜娜大吃一惊。
“是的”“这医生是干啥吃的!他们是怎么说的,芳芳以后还能不能生育?”
“医生说左卵巢还在,可能会影响到生育,但不一定说以后就不能生育。”
“告他去!”
“我也想过,可上法庭的目的是为芳芳讨个公道,如果再把咱们那件事给引了出来,那麻烦可就大了。”
凌德低声道。
娜娜想了想:“这也倒是个问题,那也不能这样就算了!”
“我让他赔了2000元现金。”
“便宜他了,钱的事芳芳知道吗?”
“我告诉她了,后来她只要了1000块钱。当时她气晕了,服药后就睡了,让我把那小子揍了一顿,她都不知道。这几天她的情绪一直很不稳定,开始两天什么饭也吃不下去,后来经我百般劝说才慢慢地稳定了下来。”
“我上次给你说的那事你问过没有?”
“这个时候,这种话你让我怎么说得出口。”
凌德最怕娜娜提这事了。
“这倒也是,不过前几天我那表哥,来过我这一次,我还给找了个地方让他在市上住了一晚。他人并不傻,还挺能干的,虽说个头低了点,但人却很老实,家里只有一个瞎了眼的老娘,他是灵山村出了名的泥水匠,这几年钱确实攒的不少,本来想让他和芳芳见一面,可芳芳刚刚做过手术,我也不知你把这事对芳芳说了没有,怕弄不好给搞砸了,就让他先回去了。这样吧,过几天我去看看芳芳,顺便把这事给她提提。”
“这倒也行。
“这也好,给,还你钱。”
凌德掏出一沓钱递给娜娜。
“你……怎么成二百五了?”
娜娜大概点了点。
“拿着吧,那五十块钱算是利息,这是你放的高利贷。”
“那我以后就多放它几次,还别说,凌哥,你的财运还真不错!”
“唉!这算什么财运。”
“今晚就别走了,关门去!”
“不行,我还得走,芳芳那边我不放心。”
凌德的确是放不下芳芳。
经过树林的那件事后芳芳成熟了许多,猪娃的一番开导使她对人生又然起了新的希望。这些天她一直在思考着生存的普遍意义,她想到了蜜蜂的艰辛,她想到了种子发芽后破土而出的强大生命力!动植物尚且如此何况人呢?她还年轻,她不想当懦夫,她决心顽强地活下去。是啊,人活着不光是为了自己!
两天以后,娜娜提着礼品看芳芳来了。芳芳和凌德正在油漆家俱。
“今天怎么这么忙啊!”
娜娜没进门就开始打招呼了。
“哟!是娜娜姐,快进来。”
芳芳热情地招呼着。
“你整天忙的不可开交,怎么今天有空到我这里来。”
凌德问道。
“我是来看看大妹子。”
“哎,娜娜,房东老太太的大女儿回来了,听说她一辈子没生过孩子,你知道吧?”
凌德问道。
“这我知道年轻时得的不育症,人家回趟娘家,这有什么稀奇的!”
“这回可不是回娘家,听说不走了。”
“这是怎么回事?”
“听说男人死了,无依无靠怪可怜的。”
“多大年纪了?”
“听说五十多了,但看起来连四十都不到挺年轻的。”
“怎么了?老凌,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要不要我给你说媒去。”
娜娜故意道。
“别胡说,人家芳芳在这儿。”
“大叔一个人苦了这么多年了,也应该找个老伴了。”
芳芳插道。
“唉,这几年没碰上合适的,像你娜娜姐那样的厉害女人,把男人吓的不敢回家,谁敢要啊!”
凌德终于找到了回击娜娜的机会。
“人家说你哩,怎么拿我开起心来了!你怎么知道他不敢回家,难道人家回家还要向你打报告不成!不和你说了。走,芳芳咱姐妹俩到里屋说去。”
娜娜拉着芳芳进了里屋。
下午,芳芳在市场买菜时,几个长舌妇在远处指着芳芳议论起来。
“人都说老凌金屋藏娇,原来是这个小妖精啊!”
妇女A道。
“听说几月前在做手术时让人把卵巢一起给切了。”
妇女B补充道。
“原来成了不下蛋的鸡!”
妇女C道。
“不知原来生没生过?”
妇女A问道。
“结婚后生过一个孩子,后来男人死了,孩子也丢了,就跑到老凌这儿来了,说起来怪可怜的,听说人品还不错。”
妇女B道。
“和凌德那老不正经的在一起,能好到哪儿去?看她以后还怎么找人。”
妇女C又道。
芳芳只能装着没听见,她一脸沮丧,匆匆地买了菜回家。
夏天的夜晚,屋子显得十分闷热,凌德摇着扇子在床上躺着,芳芳仍在店内忙着。
“芳芳,别忙了快点休息去吧。”
“大叔,您睡吧,有热水我想洗个澡。”
“你洗去吧,我睡了,把外面的灯关上。”
“知道了。”
芳芳把澡盆拿进了里间,在盆里兑好了水后,关了外间的灯,就进了里屋关上门,洗起澡来了。里间的窗户关着且每片玻璃上都从里面糊上了白纸。窗户上不时地晃动着芳芳裸体的身影。
听着芳芳洗澡时哗哗作响的水声,凌德在床上怎么睡不着。他不时地看着窗户上芳芳那晃动的身影。一种欲望被唤了出来,感情与血管同时膨胀起来。
凌德摇着扇子轻轻下了床,走到了里间的窗户前,突然发现窗户的三分之二处有条破纸缝,但自己的个头却够不着。
他轻轻地从店中搬来条小凳子放在窗下又轻轻地站在了上面。透过纸缝向里面看着。
芳芳那白净的身子使凌德欲火中烧,他两眼死死的盯着全身赤裸的芳芳,看着她搓洗身体的每个部位。一种难以克制的冲动把镶在那几道沧桑下面的瞳孔放大了许多,他像傻了一般的呆看着,脚下却不小心踏翻了凳子,一下子跌倒在窗下,响声惊动了芳芳。
“谁!”
芳芳打开了窗户伸出头来问道:“大叔,你在窗外干什么?”
“我……我在……在抓老鼠,刚才一只老鼠从我床上跑到这儿来了,这讨厌的老鼠又跑到哪儿去了?”
凌德结结巴巴地答道。
凌德拿着扇子在四处假装寻找着老鼠。芳芳似乎看出了点什么:“大叔,您是上年纪的人了,干啥事悠着点,别为了点小事伤了自己。”
“那是,那是。”
凌德尴尬地答道。
芳芳关了窗户。凌德的心头微微有些震动。 在芳芳的潜意识中,早就存在着对凌德的防备,然而几乎近似的遭遇与命运使她又放松了警惕。这回她确实不想在凌德这里干了。
第二天一大早,芳芳来到了原先干过活的地方,现在成了一个个体服装店,一位年轻姑娘正在缝纫机前做活,芳芳走了进来: “玉花,忙着了?”
“芳芳姐,怎么是你啊?半年没见了,你跑到哪儿去了?小宝呢?你看我光顾了说话,快进来坐。”
玉花热情地招呼着芳芳。
“唉,一言难尽啊!以后再告诉你,怎么这里只有你一个人?”
“老板娘刚走,去幼儿园接孩子了。”
“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你走了以后那边生意一直不好,天天有人上门讨债,老板没办法,只好把厂盘了出去,雅红和小兰她们都没找着活,只好回了老家,我在这也是替人顶班,上月老板娘的表妹回去生孩子了。再过两月我也得失业,你现在在哪儿儿上班?”
“在一家老乡的油漆店帮忙,可我不想再干这个了。”
“能干就干吧,这年头,找个活也不容易,咋说总比没活干强!”
芳芳欲说什么又咽了回去,想了想:“唉,没办法!你忙吧我该走了。”
“没事来玩啊,芳芳姐!”
“好的,玉花,再见!”
夏天的夜里,黑暗总是沉淀不下来,远近不同的灯火在街中烧出了一片片光明,马路上的车鸣声、夜市里的喧哗声、帐外蚊子的嘶叫声,在交织着夜的繁忙与纷乱,描述着夜的复杂与和谐。然而房间的空气却异常沉闷,稀薄的令人窒息,干燥的几乎一点就燃。所有飞虫、爬物,都在情愿不情愿的作着热运动。
芳芳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从窗缝挤进来窥视的微风像一双粗糙的大手透过蚊帐轻轻地抚摸着她身体的每个部位,起初她很安详,感到了舒服和满足,甚至感激风的热情与温柔,后来却突然产生了一种厌恶,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对风的厌恶!她翻过身子想逃避,然而白天发生的事情却像过电影似的在脑里泛起:她突然朦朦胧胧的看见玉花向她走来:“芳芳姐怎么是你?半年没见了,你跑到那儿去了?小宝呢?”
突然玉花又变成了王大夫:“这阑尾的部位离右卵巢太近了,我估计我那天在做手术的时候有可能伤到了右卵巢,恐怕以后会影响生育。”
她还没有从王大夫的话中缓过神来,凌德拿着扇子又来四处抓老鼠了: “我……我在……在抓老鼠,刚才一只老鼠从我床上跑到这儿来了,这讨厌的老鼠又跑到哪儿去了?”
凌德还没在寻找到老鼠,娜娜又走了过来:“别指望老凌给你找小宝了,他如果有办法早使出来了。乘年轻还是找人家嫁了吧,再往后推就难办了。我有个表哥和你一样也是山里人,虽说个头低了点,但人却很老实。这几年钱也攒的不少,是灵山村出了名的工匠,比你大几岁,没有结过婚,你如果愿意,我给你说去。唉,这年头还是找个老实人好!”
她正想和娜娜谈谈却被一群长舌妇围了起来:“原来是只不下蛋的鸡!”
“听说她原来生过一个孩子,后来男人死了,孩子也丢了,就跑到老凌这儿来了,说起来怪可怜的,听说人品还不错。”
“和凌德那老不正经的在一起,能好到哪儿去?”
这痛苦的往事已使芳芳泪流满面了。
第二天凌德在收拾店里的油漆工具,芳芳走进里屋随手关了房门。
“芳芳——芳芳――”芳芳开门从里屋出来:“有事吗?”
“你这几天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凌德关切地问。
“没什么事。”
“那怎么大白天进屋都要关上门?”
“不关门老鼠进去怎么办!”
芳芳故意道。
“看你这孩子有话好好说吗,大白天有什么老鼠!”
凌德听出芳芳话里有话。
“没有人给它制造机会,它自然就不会出来了。”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怎么没好好说话,我在说老鼠又没说你!”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心里有啥难处就说出来,如果我能帮上忙,就帮帮你。”
“不用了,麻烦你告诉娜娜一声,她那天说的事我同意了。”
“什么事啊?”
凌德明知故问。
“这你就别问了,她知道的。”
芳芳说完后又走进了里屋随手关了房门。
又是一个傍晚, 娜娜在美容美发店内正指导一女学徒给顾客做头发,芳芳走了进来。
“娜娜姐——”
“哟,是芳芳妹妹,快进来,我正想找你哩,你先坐我马上就完。”
“你先忙吧。”
“这几天没过去,老凌那边的生意还好吧?”
娜娜边理发边说。
“好什么呀!一天不如一天了,他好像心思没在生意上,原先的的老客户现在都不上门了。”
“唉,到处都一样,我这里也好不到哪儿去。”
“还是老板的手艺好啊!”
顾客边照镜子说。
“谢谢您,欢迎下次再来!”
娜娜应承道。
顾客边付钱边边对女学徒说:“要好好向你们老板学呀!看人家多会说话,你们忙吧,我走了。”
“天黑了,您走好!”
女学徒说完后就去干其它事了。
“娜娜姐,我不想在老凌那儿呆了。”
芳芳道。
娜娜若有所思地:“大妹子到底是个聪明人,这事老凌已经告诉我了。”
“娜娜姐,我想尽快离开这儿,在这里我一天也呆不下去了。”
芳芳面有难色。
“怎么?是不是老凌欺负你了?”
“这倒没有。不过我来老凌店里主要是想让老凌帮我寻找小宝,可现在孩子一点下落也没有,我呆在那儿还有什么意义!不过娜娜姐,您在灵山村那边熟人多,我想托您给村上说说在那给我找个地方,我知道山里的荒地多,我想开一片地自己过日子,在老家时我们家好多地是我自己开出来的,不一定非要嫁人不可。”
芳芳有自己的思想,她想有自己独立的一个空间,一片天地。她觉得人要生存下去只有靠自己,只有自己才能改变自己!她有时怀疑自己的信心,但从未怀疑过自己能力。
“这倒也是,我知道你孩子丢了后不好回老家去,在这里也没个亲戚,这样吧,过几天我领你去灵山村看看,先住在灵山村我表嫂那里,和那人见见面,如果成咱们就马上办,如果不成咱们再另外想办法。”
娜娜想了想道。
“那也好,就按您说的办吧。”
夏天灵山村最热闹的地方就要属村头池塘边了。那是灵山村小道消息的制造、加工、传播中心。长舌妇们可以随心所欲的在这里高谈阔论,任何平时说不出的,或者不敢说的话,都可以在这里一吐为快!在这里说话叫‘谝闲传’,可以不负任何责任。桌面上的、人背后的、思想中的、被窝里的都可以拿到这里来说。说了也可以等于没说。全当“走布眼!”
这时一伙妇女正在洗衣,干完活扛着工具回家的猪娃从旁边的路上走了过来。
“哎,猪娃,快过来!”
三来媳妇朝猪娃喊道。
“你有话就说嘛,让我过来干啥?”
“叫你过来你就过来,嫂子给你说个媳妇。”
三来媳妇又道。
“别板凳狗娃卧在粪堆上——装起大狗来了,你叫我哥还差不多。”
还用得上你说媳妇,人家的一个有钱的亲戚早就给猪娃在市上找了个洋女人,娶过来肯定就成了全村的盖货!”
贼猴婆娘翠翠插道。
“别迷信城里人,那次我在市上碰到一个山里女人,长的比城里人还漂亮,和电影明星差不多!”
猪娃走了过来。
“你看看,还说猪娃老实,这到市上就光看人家漂亮女人!”
三来媳妇又道。
“再老实的男人见了女人也就不老实了。我说怎么前一阵我有点小活。找了一天猪娃都没找到,原来是到市上相亲去了。”
四海媳妇也插了进来。
“快说说猪娃,她叫什么名字?你和人家谈的怎么样,摸人家了没有,听说你去了两天,是不是晚上把人家给那个了……”
贼猴婆娘边洗边说。
“你胡说些什么呀!那天没有见上面,我连人家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听娜娜妹子说她叫芳芳。”
猪娃解释道。
“你看看又骗人了不是?我就不信去两天了,还能没见到人?我看你还是老实交待吧!”
四海媳妇又道。
“好了!别难为老实人了,咱们猪娃可不是那号人,平时一提起女人就脸红,心里不舒畅的时候也就是喝点闷酒,哪有那些花花肠子!”
三来媳妇道。
“还是大妹子了解我,其实那天去真的没见上面,娜娜妹子说人家那天家里有事来不了,第二天我就买了些除草剂回来了。不过我娜娜说等农忙过去后,她把那个人领到咱灵山来。”
猪娃道。
“到时候可别忘了告诉我们一声。我倒想看看这洋女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贼猴婆娘又道。
“到时候肯定要叫你们来参谋参谋。”
猪娃道。
“猪娃,你这几天如果有空来我家一趟,猪圈门让那个老母猪给毁坏了,那群猪娃不停地往外跑,三来不在我用铁丝拧着,说不定那天又让那头该杀的给毁倒。”
三来媳妇又道。
“这两天正给老朱家盘锅,过几天我一定来。”
这时,哈二怪从村里走了过来:“猪娃,原来你在这儿,朱老汉喊你,在你家门口已经等了半天了。”
“我这就去。”
猪娃应声答道。
“我洗完了,猪娃帮帮忙!”
四海媳妇喊过猪娃。
猪娃扛着工具,拿上四海媳妇的搓板和四海媳妇一起进村去了。
“我说你们这些女人,好像没见过男人似的,自己的男人放在家里不用,却逮住人家猪娃不放。”
二怪又说起怪话来了。
“去去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三来媳妇道。
“哎,哈二怪,这几天怎么不见你去村头小卖部打酒了,小心把老板娘给想疯了!”
贼猴婆娘问道。
“看把你烧的那劲,贼猴才走了几天你就熬不住了,要不要我晚上来帮你解决解决!”
二怪说完众人大笑起了来,贼猴婆娘用左手捅了二怪一拳:“看你还敢不敢胡说!”
二怪逃跑了。